两亿人都要整牙?
但中国只有多名正畸医生
中国新闻周刊记者/苑苏文实习生/余皓晴
发于.5.2总第期《中国新闻周刊》
和医生“闹掰”后,医院检查,发现自己有了“内伤”:牙龈萎缩,为下牙提供稳固基础的牙槽骨已经消失了半截,这几乎是不可逆的。“如果不整牙,我的牙可能80岁都不会掉。”她今年只有35岁,戴牙套前“能空口吃冰块”,而现在当她张大嘴,右侧下颌关节会“咯吱”响,啃苹果前要下巴“热身”。
每咬一口鸡爪,林燕(化名)的焦虑就加重一分。她啃不下脆骨,咀嚼筋肉时,由于牙根松软,牙齿无法直线切割,令她感到失去掌控。五年前,林燕戴上了牙套。在钢丝和皮筋的牵拉下,原本默契的上下牙开始移位。两年前,牙套摘下,新的秩序却没有形成,啃咬时使不上劲,放松时互相顶撞,下牙根出现了“黑三角”。松软的牙被收拢在保持器里,至今没能稳定。
令林燕付出如此不可挽回代价的,是对容貌改善的“一丢丢”渴望。牙齿关乎面部三分之一面积的美观,有研究显示,中国成年人错颌畸形患病率超过七成,随着中国中产群体的壮大,“整牙热”风潮刮了几年。对牙齿的整齐、洁白及容貌的改善的追求,汇总成了数以亿计的需求。在巨大需求的另一面是专业医生的匮乏——经过规范正畸学训练的医生仅数千人,并且由于中国缺乏全国性的专科医生认证制度,专业的正畸医生很难辨别。
在各色口腔诊所的招牌简介中,患者容易迷失,如林燕一般,轻易戴上牙套,在漫长的矫正器后造成损伤的患者,并非孤例。在过度商业化的空气中,患者容易将自身错误地认知成“消费者”,但整牙不是普通的消费行为,付出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三到五年的时间,以及无法弥补的身体损伤。
二次矫正门诊的病人
林燕想要维权,也想问清楚如何才能补救。她在微博医院的牙科主任医师徐宝华,获得了加号的许可。4月6日下午2点,医院的牙椅上,林燕摘下保持器取牙膜,配合地让护士拍照,初步问诊后,下楼拍了CT,以便弄清牙槽骨状况。
医院,徐宝华开设了全国唯一的“二次矫正门诊”。徐宝华在中华口腔医学会口腔正畸专业委员会连任多届常务委员,同时兼任北京大学口腔正畸学教授、北京协和医科大学教授、首都医科大学教授和北京中医药大学教授。他师承傅民魁和林久祥等北医泰斗,年代赴香港大学深造,跟随国际著名正畸专家UrbanHagg教授学习,医院工作18年。每周三和周六下午,他与团队都会在诊室“抢救”有二次矫正需求的病人,他将其称作“特色医疗”。
这项特色医疗源于同行的会诊请求。徐宝华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最初,他只是会诊一些疑难杂症,但近些年,会诊中的失败案例越来越多,也有很多患者找到他,请他评判此前的矫正是否合理,于是,他索性开设了二次矫正门诊。
许多私立机构人员陪同患者问诊,徐宝华扮演顾问的角色,给患者提供咨询,给机构提供补救方案。“不管谁做失误的,我都一视同仁。”徐宝华说,许多机构人员带患者问诊前,会给他打电话请他帮忙说说好话,但他作为医生,只提供专业客观的意见,以避免介入患者和机构的纠纷中。
等待做检查的时候,林燕用手划手机,展示她每次复诊的记录。她是在年10月8日戴上牙套的,那是一个星期日,距离当时——年4月6日已经有天。“我当时钻牛角尖了。”戴牙套前,林燕爱笑,她的两排牙齿排列整齐,但她还是不满意,觉得自己上门牙缝比较宽,下巴宽且突,有轻微反颌,即下颌发育超过上颌,俗称“地包天”。
林燕想变美。她面诊了许多医生,在医生承诺的效果和价格两方面,总难找到令自己都满意的。曾在北大口腔工作过的田岳红建议她放弃正畸。田岳红告诉她,成人的咬合在成长过程中已经趋于稳定,而正畸首先是破坏这种稳定,然后排列重组,如果她的牙齿不乱,咬合没问题,就没必要冒风险,尤其诉求主要还是改变侧脸容貌。
事后想起来,林燕后悔没听田岳红的建议。后来,她在“牙套之家”看到了一家诊所的广告,“免费拍片、免费检查、免费正畸方案”打动了她,抱着不去白不去的心态,她去体验了免费服务。为她检查的是一名中年女医生,在广告页面上,介绍她是“中华口腔医学会正畸专业委员”,林燕信以为真了。记者查询在中华口腔医学会正畸专业委员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