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天寿绘画的笔墨与构图
张立辰著
“需要研究中国画这个画种的基本语言是什么特点，它的魅力如何，发展前景怎么样，这些是现在普遍关心的问题。现在是21世纪发展变化最快的时期，我觉得中国的艺术乃至中国的文化会越来越重要。”这是张立辰教授在“中国画的本体语言及其前景”研讨会上所提出的。
注：上学期间与潘天寿先生在潘宅合影。前排左三为潘天寿，后排左三为张立辰。
张立辰不仅在中国画实践领域卓有成就，而且早就致力于研究中国画的笔墨语言问题。早在20世纪80年代，他就发表了《谈中国画的笔墨结构》，指出：“中国画的特质，不只是一笔一画之妙，而是指画面的总体笔墨表现，是一套包含了气格、神韵、章法构图等因素的特殊笔墨组构方式。”“笔墨结构论”的提出当然离不开他自己的艺术实践，但论起根源，则是潘天寿先生在20世纪60年代对中国画理法的讲授，张立辰就是当时受教于浙江美术学院中国画系的学生。
潘天寿绘画构思中
20世纪以来，随着西画的传入，“中国画”之称出现，此后的中国画坛，在与时俱进中出现了两大取向。一派引西入中而融合中西，人称融合派；另一派借古开今而吸收新机，人称传统派。潘天寿正是20世纪的“传统派四大家”之一。而在“传统派四大家”中，潘天寿不仅在绘画创作上成就非凡，而且在绘画史论研究上也卓有建树。他一向珍视中国画的文化价值观念和独特语言方式，对中国画本体语言的持续发展有着高度的自信与自觉，主张“中西绘画要拉开距离”。
潘天寿松石图年
潘天寿先生还是一位重要的美术教育家，毕生在美术院校执教，在年出任浙江美术学院院长之后，逐步建立起一套相对完整的中国画教学体系并付诸实践。从年到年，潘天寿开设了中国画理论课，张立辰正是这一时期亲聆教诲的学生。张立辰说：“到了二、三年级，潘老给我们讲中国画的理法。潘老系统讲述中国画理论是从我们这一届同学开始的。”此时，潘天寿的《听天阁画谈随笔》已经或接近完成，其中既有综论，又有用笔论和用墨论等。论构图的一章，称为“布置”。
潘天寿劲松图年
多年以来，张立辰在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画，无论是中国画理法的系统讲授，还是经典作品的赏析，抑或是学生作品的评点，都会讲到潘天寿关于笔墨与构图的理论与实践，以便接续传统的文脉，传扬中国画的绝学，在传统的基础上创新。这是因为他深感20世纪以来，在西方科学主义思潮的笼罩下，中华文化价值屡遭贬抑，中国画也以西方标准改造，于是中国画创作越来越远离中国画本体的笔墨语言，作品里中国画特有的独特审美价值也在逐渐降低，在跨界风气日盛的时下，后学者面临与传统断裂的危机。
潘天寿睡猫图年
作为潘天寿先生的亲传弟子，张立辰在潘公凯先生的约请下，专门写作一册关于潘天寿先生与中国画笔墨构图的书，于是《潘天寿绘画的笔墨与构图》就此诞生了。在从事中国画创作与教学的近60年里，张立辰在自身实践中不断印证和参悟老师讲授的中国画理法，对潘天寿先生的艺术思想和教学主张有了更加透彻的认识，形成了深入而全面的理解，并做了系统化的梳理和提炼。他从潘老讲笔墨、构图的理法中总结的关于中国画基本语言的“笔墨结构论”，透彻精辟，穷幽极微。这本书，则用以深入阐发潘天寿先生的艺术思想及其讲授的中国画理法。
潘天寿雁荡山花图年
通观本书，有五个明显的特点。特点之一是有理论的高度。这部书图文并茂，分析技法鞭辟入里。此书由法及理，以理析法，由技进道，以道论理。这个“道”，不是舶来的洋道理，而是中国传统哲学对世界的规律性认识。潘天寿早就指出“东方绘画的基础，在哲理；西方绘画之基础，在科学”，但较少在著述中详加讲解。张立辰则在中国绘画的语言层面对“东方绘画的基础在哲理”做出了生动鲜活的阐述。
潘天寿翠鸟图
本书的特点之二是有历史的厚度。不是孤立地谈潘先生的中国画理法，而是放在整个中国画历史进程中去阐述，放到整个中国画文脉中来讲说。这种写法，可以使读者从传承与发展中理解潘天寿先生的贡献，弄清中国画在长期历史发展中积淀的笔墨构图经验。
潘天寿八哥崖石图年
特点之三是有分析的深度。张立辰教授不满足于用潘天寿先生的理论分析他的作品，而是把潘先生对中国画理法的论述，经过自己充分消化和融会贯通，以“笔墨结构”为中心，通过“黑白韬略”“合掌顺掌”“体势运筹”等理论概括加以系统化，再对潘先生的理论进行阐释与发挥，对潘先生的作品特别是若干经典作品进行具体而微的分析与解读。
潘天寿牧牛图年
特点之四是讨论中国画的艺术语言而不忽视语言与意境格调的关联。不能否认，艺术语言有相对独立的美，但语言是表达思想感情的工具，而中国画语言中的笔墨与构图，都用于创造意境，体现境界和格调。境界，每就作品的精神层级而言，一张中国画表面上是画家创造的艺术世界，是在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和谐统一中所表达的画家胸怀，反映了画家自觉实现人文关怀的强度，折射了作者在精神境界上达到的高度。格调，常就作品品格、风调的高下而言，是指对什么感兴趣、追求什么样的审美理想，表现的是画家的人品趣尚，是画家心仪的神采风范，是像境界一样地体现了画家的文化价值观念和精神修为的水准，都是个体通往一种共同的群体性理想人格的尺度。
潘天寿松石梅月图
最后一点是讲述画艺与标举人格相结合，把分析潘先生中国画语言技巧的理论实践与追思画家的人格结合起来。既创造性地传承师门的画理画法，更从智育、美育和德育的关联中弘扬师德。欣赏中国画、了解中国画、研究中国画，就必须研究画家，由画及人，由人及画。把潘先生置于20世纪特定的历史语境内，指出潘先生实际是在现代知识分子中以儒士担当自任，以传承传统文化为己任，所以能够站在时代高度和世界范围内思考中国画如何发展。同时分别从“画格与人格”“继承传统和“中西距离”说”“笔墨风格”“章法境界”“诗书画印”“史论成就与教育贡献”的方方面面展开讲述，而最重要的是讲清了潘先生有着怎样的人品，其人品与创作、教学、著述的关系如何。
潘天寿晴峦积翠图年
总而言之，这是一部很有见地又深入浅出的中国画理法著作。既传承师学而深得传统妙义，又延展了师学内涵而新见层出。它的重要意义正如作者在书中缅怀潘先生所说：“在中西文化交汇的现代转折时期，潘先生看到一个时代的大语境，并由此出发而对中国画发展问题、绘画与民族自信问题作出了自觉回应。这个回应在今天看来仍然有重要的借鉴价值。”
注：本文摘选自《潘天寿绘画的笔墨与构图》序，作者薛永年。
中国笔墨研究书系：潘天寿绘画的笔墨与构图
著：张立辰
出版：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10
书号：4
装帧：裸背平装16开页
定价：元
《潘天寿绘画的笔墨与构图》是张立辰教授在从事中国画创作与教学的近60年里，从自身实践中不断印证和参悟潘天寿先生所讲授的中国画理法，从而对潘天寿的艺术思想和教学主张有了更加透彻的认识，形成了深入而全面的理解后做了系统化的梳理和提炼。
潘天寿暗香冷梅图分割空白示意图（部分）
在本书中，张立辰以老师潘天寿的画作为例，以画家之眼抽丝剥茧，带领读者进入中国画鉴赏的内行门道。同时，他又以学者的底蕴，从中国画理法的高度带领读者一同赏析潘天寿的绘画。本书还根据当下阅读习惯，在论理的基础上图文并茂，在分析潘先生作品的图解示意基础上，增补精进，邀请设计师按照张立辰先生的讲解精准剖析潘天寿画体内部的结构格局，以利读者参悟中国画内在的笔墨结构、构图原则，尤其是潘天寿“天地一图”的画体观念。
这部颇有见地又深入浅出的中国画理法著作，不仅为读者打开了了解中国画的一扇窗，也让我们透过这扇窗，看见了站在时代大语境下的潘天寿，如何在中西文化交汇的现代，对中国画发展问题、绘画与民族自信问题作出回应。时至今日，这一回应对于当下的中国绘画、中国文化的发展仍然具有重要的借鉴价值。
作者简介
张立辰，号渔人，别署紫苑主人、荷衣渔童。年10月生，江苏沛县人。年考入浙江美术学院（今中国美术学院），受教于潘天寿、吴茀之、诸乐三、陆抑非、陆维钊等名师，专攻大写意花鸟画，擅兰竹，兼山水及指墨画。年毕业，就职于人民美术出版社，年调至中央美术学院执教。历任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花鸟画工作室主任、中国画系主任、院学术委员会常委、院高级职称评审委员、中国画学科委员会主任，中国美术学院荣誉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生导师，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中国国家画院院务委员，复旦大学哲学学院艺术与哲学研究中心研究员。为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
目录
序
第一章中国画章法布局的历史演进
第二章潘天寿的艺术成就
第三章笔墨结构
第四章精神气骨
第五章知白守黑
第六章繁简疏密
第七章起承转合
第八章中心与边角
第九章误笔误墨
第十章造险破险
第十一章款识印章
第十二章意境格调
作品图版目录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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