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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名家middot周京新论笔墨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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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语:

“笔墨当随时代。”笔墨如何随时代呢?今天需要怎样的笔墨?笔墨如何表现时代?是时代气象造就了笔墨,还是笔墨引领了时代风尚?艺术家不同方向的努力,体现出各自的价值。众多个体探索汇聚在一起,形成时代的洪流,也渐渐形成新的时代气象。[时代人物]林凡先生已经九十高龄,依然保持着饱满的创作热情。他追求宏阔、崇高的艺术品格,他主张不重复前人也不重复自己,注重新的创造。他的艺术深深地植根于时代生活之中。我们可以跟随他的讲述,感受到艺术家以毕生精力塑造的大境界,那是时代精神与艺术风范的完整统一。[本期名家]推出周京新专辑,他是当代重要的水墨人物画家。他不但在水墨语言上不断创造,同时深入挖掘水墨的精神内核,构建起独有的水墨世界,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当代学者型艺术家的典型个案。[案边点滴]则从没骨技法入手,对天津美术学院周午生教授进行访谈。“没骨”是传统中国画中重要的技法门类,在当代创作与教学中依然占有重要地位。周午生以没骨画为主攻方向,有丰富的经验,他将传统技法的研究与时代背景相融合,形成新的形态。笔墨如何随时代?三个艺术家的艺术实践放在一起,我们可以看出不同的年龄层级、不同的艺术经历、不同的探索方向所形成的不同的答案。

——阴澍雨、*丹

周京新近照

周京新,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江苏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副主席,江苏省美术家协会主席,江苏省国画院名誉院长,南京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国家画院特聘研究员,中国艺术研究院特聘美术创作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笔墨者,“写”而已。何以为“写”?一曰法书格,二曰畅心境,三曰任自然。中国画的“写”讲究速度,也讲究控制,它既是有严格法度的东西,又是追求自然、自由的东西。若起止、疾缓、伸缩、抑扬、收放、张弛等等都是矛盾的,像冰和火一样,是两极的,对立的。但中国画的“写”则要在这些个矛盾的东西之间找到平衡点,把它们交合起来,变成为一个整体,并且,能够表现出多姿多彩、千变万化的活力。这真是一种独特、奇妙、令人兴奋的探险。中国画语言是不是线型的语言?是,但又绝不仅仅是线型的。一味地强调线,只会禁锢了中国画笔墨语言的发展。我始终认为,线不等于笔墨。对于善于科学创新者而言,笔墨法度是相对的,也是很宽厚的。笔墨是技术与精神合成的东西,精神与技术从来没有彼此互割离,也不可能分家自立。精神性的东西再怎么高妙,一定是与技术性的东西融为一体、相得益彰的。如果有号称精神凌驾于技术之上的情况,那一定是假大空的骗术,我一向鄙视这种掩饰低能的江湖骗术。笔墨之“写”与速写之“写”是很不一样的东西,前者是芭蕾舞,后者是广场舞。搞不清这个问题,在中国画面前就是门外汉。

现在专业圈内关于笔墨标准的认识差异很大很大,大到黑白混淆,优劣易位,本末倒置……这是个问题。标准的差异古时候就有,但总体上是公正的,所以笔墨的标准一定要到历史定论的传统经典里去找。如果我们这个航天员可以飞天的时代,连什么样是好画都搞不清楚,那一定是艺术精神退化堕落的表现。我一贯坚信在传承经典精神基础上的科学创建才有价值,一切创新的价值应该体现在构建起新的经典,与以往的经典遥相呼应,高品质地延续发展历史文脉。宋元以后成熟的文人绘画,就是我们的传统绘画艺术不断传承经典,不断自觉、自律、自新的范例。对经典要有敬畏之心,但不能墨守成规;对创新要能不懈追求,但不能肆意妄为。

周京新天池山寂鉴寺写生4纸本水墨×98厘米笔墨体现的也是一种色彩关系,一种更加丰富、更加精微、更加本质、更加妙不可言的色彩关系。传统绘画里关于的笔墨的理论,历来就很多,见仁见智,各有道理。所不同的是,古人往往注重笔墨的技术细节,而今人往往注重笔墨的所谓主题、精神、思想、观念、当代、主义等等。于是乎,就有了现在的局面:古人讲究的那些笔墨的技术细节今人越来越搞不清,今人计较的所谓主题、精神、思想、观念、当代、主义等等与笔墨也越来越不沾边。又于是乎,进而又有了现在的另一个局面:红红火火、热热闹闹、轰轰烈烈(且没短了嚷嚷“笔墨”)的中国画里面几乎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笔墨。笔墨应该体现我们的文化精神,更是我们对待自然的一种科学态度。我认为笔墨必须具备四大特性:一是写性,二是工性,三是天性,四是我性。“写性”就是追求书写性,那是中国画语言的特质。“工性”就是追求技呈法度,落笔成器。“天性”就是要循得自然生成之道,师法造化。“我性”就是要表露自己的真性情,凸显个性。要在笔墨上求取新的作为,就要在自己原有的笔墨心迹里求取途径和习性的变异,破解自己原有造型图式间结构、动势与意趣的固化程式,努力构建新的、具有不竭活力的造型图式,使之焕发出活性的结构、活性的动势和活性的意趣。书法是笔墨的灵魂,一个“写”字就把中国画语言的表现格局提升到了“师造化”而“任自然”的仿生学高度。“写”从自然生态中挖掘笔墨、修造笔墨、成就笔墨,点法、皴法、十八描等等都是师法自然的结晶,是仿生学造就的经典。笔墨写意传统向来讲求法度,也在不断追求自由。传统经典里的各种点、厾、线、皴都承载着法度与自由中间的传递、调节、碰撞、交织、变体、重构……不在意这些经典,路就走不好;不突破这些经典,就走不出自己的路。

我坚信,中国画在任何时候往任何一个方向发展,笔墨都是最有活力、最有价值的“基因”。在笔墨上有创建、有作为,是中国画最有价值的创建和作为。

周京新四明山庄系列13纸本水墨46×70厘米速写的“写”和写意的“写”是二码事儿。速写一直被认为是用来训练造型能力、积累创作素材的,所以长期以来,在画家手上速写的快速记录性往往重于艺术表现性,在“画”的行列中属于最不受待见的东西。写意则是中国美术史上最完美、最重要、最悠久的联姻:“书画同源”的产物,体现了宋、元以后成熟起来的中国画艺术表现语言的正脉,是中国画艺术体现“贵族”精神的东西。此“写”非彼“写”!笔墨和造型应该是一回事,古代画论中只批评“有笔无墨”或“有墨无笔”,而没有说道过“有笔无形”或“有墨无形”。笔墨与造型一旦在心里和手上都真正融为一体自然畅通了,笔墨修养才算及格。中国画选择线条作为主体表现语言,是因为中国画与书法这样的线型艺术同宗同源,更是因为线条最能体现书写型的造型意韵,在写意表现的过程中回避客观原型的诸多拖累,发挥主观线型结构的表现作用,从而达到自由写意表现的意象效果。“似与不似之间”的造型观正是基于这种线型艺术语言才有了不可替代的价值和意义。我的“水墨雕塑”就是要在传统笔墨造型经典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在笔墨造型的质感上做加法,在写意语言的构造上求转型,在绘画意趣的取向上谋新境……

我有时也用很浓重的颜色,比如画三国、水浒、罗汉系列等,但主要还是水墨为主。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现在的中国画颜料我用不顺手,总出不来想要的写意效果,亦不想在颜材料开发方面多动脑筋;二是在生宣纸上墨与色的融合总以一方或双方打折扣为代价,且受损失的往往是我最在意的写意墨色。所以更多的情况下我宁愿只用水墨。我始终认为毛笔、生宣、水墨结合本身就是经典,这种经典结合可以探索的空间十分广阔,足够我发挥了。

周京新四明山庄系列15纸本水墨46×70厘米笔可以是点、线、皴,笔更可以只是笔;墨可以代表所有颜色,墨更可以不代表任何颜色。我始终认为,以“工笔”和“写意”将中国画分作两个品种,是一个极大的误区,因为中国画从来都是写意的。写意所承载的是中国画特有的艺术精神和文化立场,而不仅仅是一种制作手法。晋唐以来,从顾恺之到阎立本再到陈洪绶,他们的画风都比较工谨,多为精勾细染,但他们的绘画艺术所表现出来的内质却是写意的;而法常、梁楷、八大山人等等虽然都重笔墨表现,其绘画语言的品格则都蕴含着工致的造型内质。以粗细分工写,与盲人摸象何异?于中国画写意精神传承发展何益?用色要透,与造型交融一体;用色要润,将色彩本质彰显;用色勿泥,泥则污浊;用色勿漏,漏则走气。大笔小笔皆由形生,或收、或放俱从写势。小形处,写宜小心动作;大形处,写当放胆生风。小心之写,不宜连续排作,否则易板刻;放胆之写,还需时有节制,否则会溃空。墨色中度对比宜于变化,过淡易空,过重易燥。笔墨形质宜交错,切忌平铺渐变;浓淡干湿须递接,勿使起落凸然。

传统里早就盛行的“简笔”是个好东西,它主要体现的是传统笔墨经典的内涵品质和血脉筋骨,“简”出来的是精华。吃透这些血脉筋骨的精神内涵和技术品质,自己的身子骨就能硬朗健壮,然后,让此“简”与自己的皮肉、毛发、衣帽、鞋袜、口罩、眼镜等等“繁”的私货组合在一起,“繁”中蕴“简”,“简”外生“繁”,“繁”“简”交融,“简”而不简,“简”“繁”一体,“繁”而不繁。

周京新四明山庄系列18纸本水墨46×70厘米大笔可浓重,其间虚白挤压而出,笔势以强疏密;大笔可清淡,其间活眼叠连时现,齐密方显精微。人物之面部与手部须率先构成明确的笔墨法度,切莫为原形所困,为陈式所惑。自成一格的笔墨,皆藉此引领,由此生发,据此升华。造型——须有趣,但不可扭捏作态。用笔——须生写,但不可张扬狂躁。用墨——须变换,但不可飘散零乱。自打写意笔墨现身之后,传统水墨写意人物画出现了每况愈下的趋势。从宋元至明清近一千年的时间里,只有梁楷与黄慎、闵贞、任伯年几位孤孤单单的老先生遥相呼应,传递着一捧稀罕而精贵的星火。我总觉得,传统水墨写意人物画这种不景气的局面,是因为一开始就没有解决好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写意笔墨这个诡异的东西,怎样才能与人物造型这个夹生的东西变成亲密无间的一家子,并且能够一直亲密无间下去。可惜直到今天,水墨写意人物画的笔墨造型还是一个老大难问题:素描化、速写化、装饰画化、连环画化之类属于“广场舞”级别的“笔墨造型”招摇过市,应该是“芭蕾舞”级别的笔墨造型却鲜为人知。于是广场越来越多,芭蕾舞厅越来越少,“广场舞”进而要取代“芭蕾舞”成为时代经典了……生逢其时,我于心不忍,才搞了“水墨雕塑”,为的就是“芭蕾舞”不至于在“广场舞”时代绝迹。

造型与笔墨应该是融为一体的骨肉,否则谁也活不了。不过这儿有一个必备的前提,那就是造型里和笔墨里的所有东西都必须首先做到互为骨肉,融为一体。否则造型与笔墨的骨肉关系就无从谈起。

周京新鱼-鹭系列1纸本水墨×83厘米层次是个“万金油”,笔墨造型大小各处都少不了它:大笔紧几层,小笔松几层;大墨密几层,小墨疏几层;大形深几层,小形浅几层;大画多几层,小画少几层。都要有几层,否则画不成。笔墨就是结构,笔墨就是造型,笔墨就是写意。画里大大小小、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各种各样的造型结构一旦全都笔墨化了,写意的翅膀就展开了。笔墨应以小势驱从大势,大势须呈大质大量,小势则以小质小量承接大质大量。取势不拘一格,或紧为大势,松为小势;或直为大势,曲为小势;或实为大势,虚为小势……适度灵变而已。

笔墨似一双筷子(一只是笔,一只是墨),吃饭的时候(画画正事儿)一定分不开。瞧见任何自己想吃的东西(有感觉的题材),就可以用这双筷子去夹(找感觉),夹起来(笔墨遇到造型的感觉)放进嘴里嚼嚼(自己去感觉),有滋有味(感觉不错)就嚼碎了咽下肚子(感觉到位),消化吸收补身子骨(积累自己的感觉),才不枉用筷子一场(行笔墨之道)。对于画画的人而言,这个过程是家常便饭,而且这种家常便饭是要吃一辈子的,因为,在这个家常便饭的过程中,随时可能会出现新问题。比如:筷子使不好,夹不住食儿(笔墨感觉不到家);挑食儿,总吃那一两样(笔墨造型感觉面窄);夹住的食儿送不到嘴里(造型感觉不到家),没胃口(感觉麻木眼里没食儿)或是牙口不好(感觉弱似缺钙);没耐心嚼食儿,急着吞咽下肚(感觉浮躁急功近利);肠胃消化不良(综合感觉与能力差)等等。可见家常便饭要想吃好是很不容易的,笔墨、造型、感觉、能力修为各个环节都要到位,任何一处掉链子就没戏。

周京新鱼-鹭系列20纸本水墨×83厘米曲与直——小幅宜于大曲小直,大幅宜于小曲大直。势与质——大笔宜于写其形势,小笔宜于写其形质。作画的时候,我一向无心去搞那种因特殊技法而得特殊效果的制作。对于我来说,那些“不可告人”的制作“诀窍”,与自己一贯追求的水墨写意状态无益。我始终追求一笔一笔地“写”,一种丢开了程式化的“线型”,成就出塑造式的“体型”,如雕塑般表现空间形质、丰腴而自由的“写”。我一直认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讲究品位、做派和质量的“写”,是传统笔墨的精髓。它看似陈规老迈,内里的造化潜能却是无限的。只要自己的觉悟到了,有缘与它亲近,就有可能从它那儿得来货真价实、高贵无比的珍宝——纯正的写性风骨,进而让自己的笔下焕发出纯正的笔墨意气,在画里造就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写意精神。无论什么样的“写”法,都必须发扬“写”的纯正品格,把画外要寻求的东西、画时要动用的东西、画里要造就的东西,都一一修养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品质高洁、通透合一,真正达到既与传统经典笔墨精髓通神接气,又具有无法替代的独特个性气象,既是传统的,又是全新的,那样才有道理。要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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