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寺遗址位于山西省襄汾县陶寺村南,遗址面积约万平方米,主体年代距今约—年,在中华文明形成过程中具有重要地位。
陶寺遗址是年启动正式考古的,在年起被纳入“中华文明探源工程预研究”后,持续考古挖掘直至今天,一直是“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的重要遗址。
这里发现的夏商之前的大型遗址,已经具有大型城垣、宫殿宗庙、王陵(王墓)、高等级手工业作坊等,为研究中国早期都邑提供了难得的实物资料,是黄河流域目前可以确认进入早期文明社会的最早的实证。
考古探明陶寺遗址的中期城址约万平方米,呈典型的“回”字形,具备双城制结构,分布有宫殿区、大型礼制建筑、手工业区、王陵区、仓储区、普通居民区等,功能齐备。
考古工作者惊叹距今年之前的唐尧时代就存在街区屋舍、宫殿群落、祭祀建筑、墓葬区、观象台、水井、道路和仓储设施等规划合理、面积达万平方米的古城;道路、壕沟、墙基、台阶、桥墩、豁口、斜坡、槽壁等遗迹一应俱全的夯土宫殿核心建筑;随葬玉钺、玉璜、绿松石饰件、子安贝、白玉管、天河石、骨镞、漆木器、彩绘陶器、龙盘、石磬、鼍鼓铜器等有墓龛、尸床、船棺的大墓;面积1余平方米,上下三层的具有祭祀、观象功能的大型夯土建筑基址。
年以来的最新考古,确认了宫城内面积近平方米的宫殿建筑是史前时期所发现的最大的夯土建筑基址,有主殿、附属建筑、庭院、廊庑等遗存,结构复杂、布局规整。
因此,陶寺遗址被诸多史家认定为尧舜都城遗址,使“尧都平阳”成为信史,成为了中华文明的主要源头之一。
1、惊人的发现
陶寺的观象台是迄今发现的世界最早的观象台。天文学家和考古工作者通过观象台多次观测太阳地平日出,发现那时的人们将一个太阳年天或天分为20个节令——包括冬至、夏至、春分、秋分4个重要节点,来掌握四季冷暖和农业耕作收获的节气,是有科学依据的。这与《尚书·尧典》中尧“观象授时”的记载相符,体现了中国古人顺应自然、遵循四季变化规律的智慧。
陶寺遗址的王族墓地分别出土了一件圭尺和立表,这是目前考古发现世界最早的圭表仪器实物资料。圭表用来测量太阳的影子。水平置于地面并标有刻度的是圭,垂直于地面的柱是表,正午时刻太阳照在表上,投下的影子被圭上的刻度标记出长短。夏至日影最短,冬至日影最长。
观象台
这是华夏文明重视天文历法的实证。
陶寺早期王墓出土的蟠龙纹陶盘,受到良渚文化黑陶刻画蟠蛇纹和肖家屋脊文化玉龙的启发,创造了中原的蟠龙形象,影响到后来的河南新砦文化、二里头文化、殷墟晚商文化、两周、秦汉,直至发展到今天的中国龙造型。
陶寺遗址出土了大量乐器,陶鼓、鼍鼓、石磬形成组合,随葬在早期王墓中,显示八音初备,呈现礼乐文明的雏形。
陶寺晚期水井里还出土一件完好的骨质口簧,与近年陕西石峁皇城台出土数量较多的口簧相一致。二里头遗址出土的礼乐器,包括漆木筒的鼓、石磬、铜铃、陶埙,显然是陶寺文化礼乐器的继承与发展。说明土鼓与鼍鼓、特磬等重器,在距今年前后的龙山时代中叶,已由单纯的祭器转变为标志地位的礼器。
陶寺中期还发现了文字,一座中型贵族墓中随葬的骨耜上契刻“辰”字,表明墓主的职官为农官。甲骨文体系由此至少可以追溯到距今年前的陶寺中期。陶寺晚期的一件扁壶,正面鼓腹部朱书一字符,酷似甲骨文和金文中的“文”字。背面另有一个朱书字符,如何释读,有多种说法。有学者释读为“易”,也有学者释读为“邑”,还有的学者释读为“尧”。尽管存在分歧,但学界普遍认为这是与甲骨文最接近的文字。
不过,随着考古活动的深入,更多隐秘、诡异的地方被发现了。陶寺文化发展的链条在
陶寺文化中晚期之际竟突然断裂了。
2、暴力席卷古城
陶寺遗址发现的手工业区位于陶寺中期城址的西南角,主要从事石器和陶器制造业,距
陶寺遗址宫殿区直线距离约米,普通工匠及其工作场所远离宫殿区,从空间控制权的角度彰显了王权的威严与等级。同时,手工业作坊区“封闭式管理”,显示出对手工业者生产与生活的严密监控。
但是,考古学者在发掘陶寺遗址晚期遗存的时候发现,原来早中期宫殿区的地方,在晚期已经被从事石器和骨器加工的普通手工业者占据。
从目前发表的材料看,至少有六条证据表明,陶寺中期以前文化被人为毁于陶寺文化晚期。当年的发掘报告是这么说的:
1.“发掘情况表明,城址的各道城墙均被陶寺文化晚期遗存所叠压或打破”———平城墙。
2.“IT、IT所解剖的壕沟里堆积的大量建筑垃圾中,出土了三大块篦点戳印纹白灰墙皮和一大块带蓝彩的白灰墙皮。建筑垃圾内的夯土块质量很好。……建筑垃圾的堆积时代为陶寺文化晚期,但是建筑本身很可能为陶寺文化中期。”———废宫殿。
3.“IT揭露的垃圾灰沟HG8里不仅出土大量石坯剥片,而且还出土了5层人头骨,总计30余个,散乱人骨个体近40~50人。人骨明显被肢解,许多颅骨有钝器劈啄痕,其中人工劈下的面具式面颊有6个之多。经专业人员现场鉴定,这些人骨以青壮年男性为多。”
乱葬坑
也就是说:在这条倾倒石器、骨器废料的大沟里,三十多个人头骨杂乱重叠,以青年男性为多。头骨多被砍切,有的只劈下面部而形似面具,有的头骨下还连着好几段颈椎骨。散乱的人骨有四五十个个体,完全像是一场集体大虐杀,人骨和兽骨混杂在一起被随意抛弃。———杀壮丁。
4.“ITHG8③层还出土一具35岁左右的女性完整骨架,她被折颈残害致死,并在阴道部位插入一只牛角。”
被虐杀的女性
大沟的底部一具三十多岁的女性虽保有全尸,但颈部扭折,嘴大张呈惊恐状,两腿叉开,阴部竟然被插入一根牛角,想想就很疼痛。据说这具女性尸骨发育良好,应该是当时贵族妇女———淫妇女。
5.“大型建筑基址IIFJT1位于中期城址南边中期小城的祭祀区,……IIFJT1被压在③④下,两层均为陶寺晚期文化。”———毁宗庙。
6.“M8棺内墓主人骨只有脚趾保存较好,其余均已移位,人骨不全缺失严重。……填土内还发现有一组散乱的人骨,分属不同的个体。”
“M22原有棺盖板和红布棺罩均被扰坑毁坏。扰坑底残留着随意抛弃的人颅骨5个,而墓主的头骨则残留在棺的衬板尸床上。扰坑底西部斜坡上残留着被拉上来的棺盖板,伴随着扰乱的棺内随葬品玉钺1件、玉钺残块1片、玉饰品和绿松嵌片等20余件。”
包括“王墓”在内的大中型贵族墓葬中,都有晚期的“扰坑”直接捣入墓坑中央的棺室,扰坑内还有随意抛弃的人头骨、碎骨和玉器等随葬品,还有被摔碎的石磬等象征等级的礼器,并且散布于不同墓主的墓葬中的石磬残片居然能够拼合完整,说明当时很有可能是大规模集体行动,同时破坏墓葬并同时回填,而且这些王墓的破坏者只为破坏和发泄,不以盗取财物为目的,似乎只以侮辱尸体,泄愤为主。尸骨随意抛弃,但是大多数陪葬品都保留了下来。少有顺手牵羊拿走物品的,———扰祖陵。
铜铃,应该是种礼乐器
同时期,有大量的小型墓葬中--可能就是占据了宫殿位置的普通手工业者,出现了很多与其身份并不相称的高级礼器用品。可以合理怀疑这些人就是这场大暴动的得益者。
由此可以看出,如果陶寺早中期文化按专家说法,是尧或者陶唐氏部族的政权统治,那么唐尧与其继任者之间的政权更替是有过一次革命式的暴力手段。
在中国古代,要摧毁一个政权时,摧毁其都城或中心城市的传统理由是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于是就有项羽焚烧秦咸阳城大火三月不熄的记录,有董卓迫汉献帝西迁长安而毁洛阳的惨例,有朱全忠挟唐昭宗迁洛而毁撤长安宫室府廨官宅民居的劣行。
百年古都就在这类浩劫中或废为丘墟,或仅剩残垣断壁。
传说中,温情脉脉的禅让,在实际的世界中似乎并不存在。
3、陶寺发生了什么
根据考古发掘的信息,我们可以合理推测,陶寺古城的贵族很有可能在奢侈与享受的时候,肆无忌惮地压迫底层百姓。被阶级压迫喘不过气的下层人民突然暴动,掀起了一场中国最早的人民起义,直接推翻了陶寺古城政权,这是一场暴力革命。
陶寺宫殿遗址
可以想象,数以万计的绝望的贫民和奴隶,调转他们夯筑城墙用的石器,耕地的农具、手工业的工具,砸向看守他们的士兵。
他们攻破了城门,毁坏了大段的城墙,冲进了富丽堂皇的宫殿;
他们焚毁了满是精妙仪器的天文台,有些仪器被抛入被掘开的王室墓地,有些王室乐器被抛入水井;他们集体掘开了贵族的坟墓,把尸骨随意撒向空中。
对贵族子弟他们毫不留情,不分男女进行了彻底的虐杀,其中显贵们的尸体被肆意破坏与凌辱,可以想象到当时的人们对于统治阶层的怨恨是多么的深入骨髓。
宫门复原图
从早年的考古报告中,我们发现陶寺古城的墓葬形态,可以体现出当地严重的贫富分化现象,反应出陶寺社会的财富高度集中:
古城有大型墓:长3米上下、宽2米多。使用木棺。随葬品可达一、二百件,有彩绘陶器、彩绘木器、玉或石制的象征权力的礼器和装饰品以及整猪骨架等。发现极少,不及墓葬总数的1%。经鉴定,墓主都是男性,判断为国王贵族级别的墓葬。
但古城中更多的是小型墓:墓坑小而狭长,一般长2米,宽0.5米左右。大多没有木质葬具和随葬品。这类墓约占墓葬总数的90%。
这说明了陶寺的社会财富高度集中到少数人手中,大多数人从事社会生产,但是分配不到多少产品,还要接受奴役。因此,一场因为阶级矛盾而爆发的暴力革命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此时为0多年前,比后世西周厉王时期的国人暴动早了多年,可以说是中国最早的平民大起义。
也有人认为,这是当时的其他文明城邦侵略毁坏了陶寺(比如可能是有虞氏的舜部族),或者说外族入侵。
个人倾向于内部革命:
首先,就是因为王室贵族墓葬的大规模的、有组织的破坏。很明显破坏者不以盗取财物为目的,大多数陪葬品都保留了下来,掘墓就是为了泄愤和污辱尸体。如果是其他部族城邦,即使真的和陶寺古城统治者有深仇大恨,也完全没必要只掘墓而留下陪葬财宝,然后再回填更加多此一举。
其次,很多贵族墓葬是同时被挖开,又同时被回填,贵族子弟也是被集体虐杀的。很明显是有计划的集体行动,但是只有贵族墓葬被破坏、尸骨被抛弃。如果是其他城邦入侵,应该会连同陶寺城邦的贵族王室、平民百姓一齐无差别掠夺杀戮,但是并没有这种迹象,所有的报复虐杀都是冲着陶寺原先的统治阶层去的。
再次,大暴动过后还是有一些居民留在陶寺城内居住,但是他们占据了原先的宫殿区。在此后的一些小型墓葬中,出现很多与死者身份并不相称的高级礼器用品。这些人极有可能就是所谓“革命”后的即得利益者。他们可能组织了新的陶寺政权,但是没能持久,陶寺文明从此就崩溃瓦解了。
另外再加一些更加颠覆性的考古发现:
陶寺遗址是早在年代就发现,70年代就进行大规模挖掘的。在一开始的中晚期发掘时期,就研究过骨骼对比,发现18项头骨特征只有6项符合蒙古人种。勉强判定为“古中原类型”。也就是说:陶寺古人在早中期更接近南亚印欧人种骨骼。
最近的一次人骨DNA的实验由上海复旦大学现代人类学遗传研究中心完成。
样本包括陶寺灰坑的17个样本和墓葬及填土中的8个人骨样本。
报告中说:
25个样本都获得了成功的扩增,其中大部分都进行了初步的性别鉴定和线粒体单倍型鉴定结果显示,这批陶寺样本具有B5、C、D、D4、D4b1、D5、F*、G2a、M、M*、M10、M7c、M7c*、Y等14种单倍型,共分为6大类:B、C、D、F、G、M。这些单倍型在现代中国东亚人群中南北方都有,但分布频率上有很大的差异。
……本文鉴定的陶寺人骨属于陶寺文化中晚期。人骨的形态特征比较接近古中原类型,与现代蒙古人种相比较,介于东亚和南亚蒙古人种之间,个别特征如高颅、低狭面、突颌和阔鼻倾向还偏向于南亚类型。
……
陶寺发现的齿轮,不知道干嘛的
具体情况请查阅相关学术信息,总之可以看出陶寺古城的人们种族关系极其复杂,似乎上层统治阶层和被统治阶层有着明显区别。这些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我们现在基本还是一头雾水,只能根据有限的资料推测。
不管怎么说,这种因为贫富高度对立;富者对贫者的毫无止境的剥削和压迫,以及由此贫者对于富者的极端仇恨和残酷报复,在中国随后的四千多年时间中,反复的重演着。
同时,根据陶寺遗址所反映出来的灭绝行为,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尧舜之间的禅让是不存在的,所谓禅让,其实是儒墨等家为宣扬其政治主张而杜撰的。